武大的婚事 - 中华大文学网

上世纪七十年代，文化革命后第一次招工，被武大赶上啦。说起武大，身材又瘦又矮，形象丑陋猥琐，活脱脱的继承了他的祖先武大郎的遗传基因。经历了停课闹革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在开县一个最穷，最偏僻的山沟里，一呆就是几年，把人都呆傻了。后来又去当兵，退伍后在家待业，已接近入而立之年，无所事事，袖手观棋度日。常言道：“本分有本分的福”。他有一个姑爷在县上当了一个不小的官，碰上这个机会，父母求到姑爷，说不尽的好话，才想法把他招进开县一煤厂当矿工。

当时矿工们除上班外，业余生活非常单调，没有文化娱乐，百般无聊，就睡在床上谈女人，谈各自的罗曼史。谈与女人交往的切身体会，是他们每天业余生活的一道娱乐主餐。讲的都是一些，“某某与某某，在农村放牛弄柴，两情相悦在深沟里谈情说爱，偷吃禁果”；“某某两个相好，大人不同意离家出走，在深山的岩洞里一躲几天”。“某某在背静无人的地方趁机摸了女娃子的屁股”，“某某女娃子奶子大”等等，说得口沫四溅，听得如痴如醉，反复地重复着这些故事，百听不厌。这些新鲜东西，武大从未经历。只有听的份。两眼张吧张吧的望着大家，有人取笑他“武大，你也来谈一下你恋爱的经历吧？”他红着脸无言以对。有人插嘴说：“要武大谈恋爱史，等于要牯牛下儿，生不出来。那个女娃子看得上他。”

当时矿工们的住宿条件非常之差，十几个人挤在一间十几来平方的工棚里，两排上下连铺，中间一个窄窄过道。家属来探亲，将蚊帐拉下来，掩耳盗铃的做起夫妻的事来，摇晃的床架，发出吱吱的响声，弄得心火旺盛的小伙子们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十分难熬。那些来了家属的矿工，洋洋得意，在大家面前显摆，睡在铺里，左手搂着光着膊子的婆娘，右手伸出来和大家打扑克。牌友们常常因走神而出错牌。有伤风雅，造成不好的影响。经多次向领导呼吁，终于在矿区搭了几间简易家属房，供临时探亲用。

因生产的发展，为了提高运煤的效率，上级给煤矿配备了三台解放牌汽车，矿里决定选派三名优秀的矿工，去学习驾驶技术，这消息不胫而走，在全矿引起震动，为了能争取当上驾驶员，矿工们不惜动用所有的关系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最后武大因姑爷的帮忙被选上。在当时，汽车驾驶员是相当吃香的，社会上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六个轮子一把刀，白衣战士乌纱帽”六个轮子是驾驶员，一把刀是杀猪匠，白衣战士是医生，乌纱帽指当官的。这四个行业，驾驶员排在首位。当官的排在末尾。

武大一下子从丑小鸭变成了白马王子，做媒提亲的踏破门坎，媒人带女娃子来看人户，个个都想嫁给他。这个时候的武大，更有了自信心，胸有底气，不慌不忙，在百花园里选着花。更有趣的是，他的姑母叫武梅。在万县地区人民医院当主治医生。特殊的行业和家庭地位，铸就了她呼风唤雨，八面来风的本领。在万县市文工团给武大物色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叫朱芝桂，二十三岁，初中文化。父亲是一个杀猪匠，姓朱名如桥。当时物资匮乏，凭票计划供应，找他开后门买猪肉的人不少。县里一些当官的和他称兄道弟，打得火热。通过父亲的关系，几百名候选人中唯一被选进市文工团的佼佼者。追她的男朋友多如牛毛，她都看不起。姑母专程从万县市赶来提亲，武大心中百个愿意，就怕女方看不起他。武梅说：“这事我可以打包票，一定成！就看你同不同意了”。但武大父母却有些顾虑地说：“我们家庭世世代代都是农民出生，生活朴实，演员风流出众靠不住”。武梅说：“哥！嫂子你们听我说嘛，这女娃心地善良，年轻漂亮，能歌善舞，今后一定会给你们，生一个聪明伶俐的乖孙子，长大后光耀门庭。让左邻右舍，刮目相看我们的武大”。几句话说得哥嫂笑颜逐开。接着武梅去了女方家给朱如桥两夫妇做工作，她说：“我侄子人才是有些不尽人意，而今眼目下，人帅又不能当饭吃，人家开汽车吃香嘛，那点不好，不是因你杀猪这份工作，谁来捧你？当今选女婿，就要选一个实惠的。”女方父母碍于武梅的面子，觉得武医生说的有些道理，就同意了。说服了父母后，她又用同样的方法去说服了朱芝桂，接着就安排他们见面的事宜，亏武梅得出，通过县里的丈夫出面，找了矿上的领导，让万县地区文工团来开县一煤厂演几场戏。

演出那天武大穿得衣姿实姿的，上身是崭新黑色灯芯绒中山装，下身兰华达呢裤子。将以前蓬松污垢的头发洗了又洗，撒上香水。常言道：“人靠衣装”，有了好看的衣服，使武大精干多了。一些矿工见了说：“武大，看个戏嘛，穿这么工整，莫不是你想看媳妇哟？真是癞哈吃天鹅肉，你看看你，那短小干瘪身材，可惜了那一身漂亮的衣服。”武大只是一笑。

回到寝室，大家滔滔不绝的谈论着，一点睡意也没有。他们在谈假如......一个帅的小伙子最先发言：“假如扮吴清华那个演员能给我亲一个嘴，我宁愿判三年刑，”接着又有人说：“我能和他们任何一个睡上一晚，不枉一世。”“只要能让我摸一下她们的奶子，我愿砍一只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一个通宵。平时不爱说话，只是当听众的武大，也情不自禁地发了言，他说：“只要我愿意，他们中间的一个，就会嫁给我”！语出惊人，不说得已，此话一出，将整个寝室变得悄然无声。多大会儿才回过神来，一个平时爱欺负武大的小伙子，摸了摸武大的头说：“没有发烧吧？你也不屙耙稀屎照一照，就凭你这模样儿，不把别人吓跑才怪。”武大见这样侮辱他，平时的忍气吞声，一下变得如发狂的猛兽，冲向前去将他推了一个踉跄。他真的生气了！有人劝说：“反正是打口水牙祭，不要认真嘛。”武大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在大家的劝说下才罢手。后来他俩打了赌，谁输了拿五十元工资请客，最后还是武大赢了。大家真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事实。

“一朵鲜花插在牛屎堆上！她为什么要嫁给他”？一些爱动脑筋研究怪事的人，寻根求源多方找原因，将相互连贯的线索细细地整理了一下，晃然大悟，原来她们这一段姻缘，恰好应验了当时社会上，流传的那两句话：“六个轮子一把刀，白衣战士乌纱帽”。武大的婚事，是当时四个热门行业的强强联姻。人为地编织了一张，完美的人际关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