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闲人 于 2010-3-25 10:54 编辑 不要用已经死亡的典故 有的人认为诗体是旧的,词汇应该是旧的,典故也应该用旧的,在诗里硬塞入陈词滥调。有些人将旧体诗中的一些习惯用语不管合用与否,都用在自己的诗里,惟恐别人闻不出古腐的味道。往往是以辞害意,古的样子有了,不知所要表达的是什么。例如: 飙轮砑梦入惊湍, 到此南溟始淼浸。 嘘白云多随岛合, 荡青海不让天宽。 飘船罗刹能无恙, 晞发攀桑未肯干。 一世奇情唯昨夜, 鱼龙啖影我曾看。 钱仲联《南海舟中》 此诗的写作年代是1988年,显然一些词汇和典故相对于年代来说是太老了。 有一些公开发表的旧体诗词,因为用典太多,不得不用长序和注解来补过,于是一首不到百字的诗词,序和注解到有一千多字,读者读得很累,不停地上下对照,就算是一首好诗,诗意的美好也在反复的查找中被拉扯得支离破碎,诗韵的节奏也荡然无存了。 写旧体诗用典是一种有效的修辞手段,可以营造出曲折、遐想和典雅的气氛。典故也是一种表达的手段,它可以方便和凝练地不太容易直接表达的意思,可是我们不应该用已经死亡的典故。“典故”是前人的故事或绝妙的用语,因为反复地引用,浓缩成一个大家有共识的固定词汇,一般都积淀了某种特定的意蕴。汉代人用先秦的典故,魏晋六朝的人用汉的典故,也用先秦的典故,这样越往后人们使用的典故越多,事实并非完全如此,随着历史的进展增加了一部分典故,也遗弃了一部分过时的典故。例如古诗词里说桃用“红雨”、“刘郎”代替;说柳用“章台”、“灞岸”代替,现代人使用应该慎重。有人非要在自己的作品中塞进几个冷僻的典故,以表示自己学识的渊博,这样就完全丧失了用典的意义。谁会因为读不懂你所用的典故,去查大半天字辞海,从而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呢?“僻典”不是今人才遇到的问题,古代也有的诗人专门喜欢用“僻典”,因此遭到诗歌评论家的批评,现代人写旧体诗应取其精华,不应专门去学习古人都认为是错了的东西。 诗歌用典的原则是由读者来决定的。如果你是自我抒发感情,不准备拿来示人,那么就可以任由你用什么典故都可以;如果是用来赠送给某人,那应以对方能了解为标准;如果是用来发表,最好以中等文化程度的人的理解水平选择典故的深浅,因为中等文化程度的人数量众多,就是大专以上文化程度的人,除专修中文的以外,在对诗歌的了解上也是处于中等文化的水平。 完全不用典故是一种风格,但是并不是说这样最好,适当地用典可以扩展想象空间、可以增加语言的典雅、可以营造诗句的浪漫气氛。如文天祥的诗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中的“汗青”,它指的是史册。古代在竹简上记事,并主要记的是历史,青竹水分重不易使用,需要用火烤使之排除水分,所以“汗青”亦指史册。这首诗如果不用汗青而直接用史册二字,就显得太直白了。又如元稹的诗句“个个公卿欲梦刀”中的“梦刀”指的是官吏的升迁。《晋书·王濬传》“濬夜梦悬三刀于卧屋梁上,须臾又益一刀,濬惊觉,意甚恶之,主簿李毅再拜贺曰‘三刀为州字,又益一者,明府其临益州乎?’及贼张弘杀益州刺史皇甫晏,果迁濬为益州刺史。”如果此诗句直接写成“个个公卿想升官”不就太俗了吗。前一个用典,因文天祥诗的流传,今人大都了解,我们在诗里也用“汗青”的典故没有什么不可以;后一个用典今人了解得不很普遍,我们使用起来就要慎重了。 典故用得好是锦上添花,有画龙点睛的作用;用得不好,成了拦路虎,让人弃之而去。 中国近代史有几个在监狱里写绝命诗的人,我们比较一下这几首诗: 望门投止思张俭 忍死须臾待杜根 我自横刀向天笑 去留肝胆两昆仑 谭嗣同《狱中题壁》 慷慨歌燕市 从容作楚囚 引刀成一快 不负少年头 汪精卫 砍头不要紧 只要主义真 杀了夏明翰 自有后来人 夏明翰 恨不抗日死 留作今日羞 国破尚如此 我何惜此头 吉鸿昌 第一首,用了三个典故,“张俭”、“杜根”和“昆仑”,前面两个典故是汉朝的两个人,都是在政治斗争中败北,或逃走、或图谋东山再起,汉朝的典故比较偏。后一个“昆仑”至今读者仍争论不休。中国现代史出名的事、出名的人和出名的诗,可惜只流传后两句话还讲不通,问题都出在典故上。第二首有两个典故,“燕市”和“楚囚”,一个指北京,一个指监狱,没有那么深奥。第三、四两首没用典故,言语直白。比较之下还是第二首深浅适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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