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流年（云无心）女士『喝火令·春忆杭州』赏析
文/草坪
又见群山绿，遥知九水长。每临春发费思量。谁在三月听雨？谁煮一壶香？
毕竟西湖雨，悄然四季妆。早生红杏晚梅芳。念也苏桥，念也故人傍，念也月光如水,饮罢雁双行。
这是云上流年女士的一首『喝火令』，词的题目叫《春忆杭州》，据说啊是在清明时节收到远方朋友寄来的龙井茶有感而发的。感的是什么呢？是感这龙井茶的名贵？感杭州西湖的美景？还是感那曾经携游西湖的人呢？哈，我的好奇心就是重，一点儿都不逊于歪歪，虽说好奇害死猫，但为了满足我的这个嗜好，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大不了我多赔几个就是了（嘘，可别让动物保护协会的朋友听见！），哼哼，诸位随我一起顺藤摸摸吧，看看这到底是什么瓜――
题目是《春忆杭州》，看来是这龙井茶把作者的思绪带回到了杭州。龙井产于浙江，以西湖龙井最为盛名，这“忆”定是和西湖有关！继续往下看：
起句“又见群山绿，遥知九水长”，让我们来想象一下这场景：阁楼上，香茗袅袅。窗边，一位高雅的女士正悠闲地品着远方好友刚寄来的西湖龙井。正值春日，窗外满目春色，远山含黛，这醉人的景色把女士的思绪带到了西子湖畔，带到了湖边苍翠群山之中的“九溪十八涧”。一个“长”字即道出了九溪的绵长潺细，又牵出了作者长长的思念和回忆。关于“九溪十八涧”，明代诗人张立有赞：“春山缥缈白云低，万壑争流下九溪”，可见九溪的春景是多么的怡人，让人无限神往！这眼前的春色，不经意间把作者带入了曾经九溪的某年某月某一天……
“每临春发费思量”，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当然情也复苏。这九水之“长”，把作者的思绪也拉长了，由此而“费思量”。“费思量”即“不思量，自难忘”也！在此，这三个字代替了六个字的含义，堪赞！虽然这“费思量”不是作者首创，但用在这里是再准确和恰当不过了。这自难忘的又是什么呢，是甜蜜的？苦涩的？亦或是……
“谁在三月听雨？谁煮一壶香？”紧接着，作者用了两个设问句，给出了答案。表面上是问，实际上是答，用设问代替陈述式的表达，增强了感染力！作者给出了两个场景：听雨和煮茶。听雨和煮茶焉何让作者“费思量”呢？显然，费思量的肯定不是这雨和这茶，而是听雨和煮茶的人及这里的故事。三月听雨，一定是春雨，在春雨绵绵的三月，西子湖畔的茶楼上，一对有情人（也可能是知心朋友啊，嘻）一边煮着龙井一边赏着西湖的春景，袅袅茶香伴着西湖烟雨，这沙沙雨声又似杳杳翠微深处的潺潺细流，欢快的奏着春曲，依偎在茶楼里的两个人说着绵绵情话，陶醉在这如诗如画的仙境之中。而今，与我一起听雨煮茶的人又在哪里呢？他是否一如我一样也在回忆着这段甜蜜？也在思念着远方的我？……这“听”和“煮”即是一个过程又是一种情态，极具神韵，一切尽在其中！
“毕竟西湖雨，悄然四季妆”下片笔锋一转，开始入景，看似有些突兀，实则承接自然，由“听雨”的甜蜜回忆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西湖的四季烟雨蒙蒙。此句化用了杨万里的诗句“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但意韵远胜杨诗。杨诗只说六月的荷花，而此诗却情趣盎然，作者思维不拘，想象驰骋，用拟人的手法生动形象地展现出西湖的美。一语即收西湖四季景象，可谓大气、凝练，技法老道！雨的“悄然”轻巧，“妆”的羞涩忸怩，深藏其中，活脱脱一个小女子的情态，“西子”之神跃然画中。这凝练的笔法，让人不禁想起王维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和陆游的“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两组名句来，一种意思的两种表达，前者和谐凝练，人与自然合而为一，顺理成章。 “毕竟西湖雨，悄然四季妆”亦如此美妙！
“早生红杏晚梅芳”，这一句是对“四季妆”的进一步补充描写，用早春的红杏和寒冬的腊梅，以点代面，呈现了西湖的四季风光。西湖可不光是有花，作者在这里以花代景，有“一斑全豹”之效。
“念也苏桥，念也故人傍，念也月光如水, 饮罢雁双行”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如此西湖怎能不让游者流恋、让离者思怀！当然，思念的不单单是西湖的美景，更是友人和情人。苏堤也称“六桥烟雨”，所以，词中的“苏桥”苏堤也。有情人依傍着时坐时行，看苏堤春晓、六桥烟雨……入夜了，仍然不舍离去，如水的月色里景醉人，人更醉人……这记忆中的画面焉能忘却！
“饮罢雁双行”此句似在回忆中，也似在现实里，但按在现实中来解感觉更符合。回忆里那晚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柔情，似酒样甘甜，让人如醉如痴，『就让我饮尽这如醇的月光吧，好让记忆中的这份甜蜜永驻心间！此时似乎看到天边两行雁阵飞过（据说晚上雁是不飞的，所以“似乎”）！这是按在回忆中的解法，作者一直陶醉在甜美的回忆中，饮的是记忆中如醇的月光』。『就着这回忆中如水的月光，饮尽杯中的香茗，此时，目及之处两行归雁飞来！这是按在现实中的解法，作者从回忆中回到现实，饮的是眼前的袅袅香茗』。但不论怎么去理解，这“雁双行”都是“意中景”，是作者是想象。“雁双行”不言自喻，意在话外，代表一种希冀和美好的愿望。这意中之景所表现出的作者的情怀，正是我所赞赏的地方！
整首词几无华丽词藻，语句浅显，但表现力极强，此为诗词之本。本词结构安排上，一反上片写景下片抒情之常法，上片由眼中所见至心中所想，直接入情；下片以写景起，以抒情终。通篇情中有景，景中有情，情景相融，语句自然流畅，声韵和谐。再者，本词以见入思至忆，最后亦以见回到现实，首尾相合，构思及创作技法精巧老道，忆中充满甜蜜，虽以“费思量”起忆，但不愁不伤更不悲！尤其结句，希冀满满，此种情怀着实可贵！好词！！
若非要说点不足，那我就鸡蛋里挑挑骨头，窃以为以下几处可再斟酌（个见）：
一是“念也故人傍”中的“故”，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可以考虑换一个更恰当的字代替。二是“早生红杏晚梅芳”这句，此句有承担“转”的任务，感觉“转”意略欠，可以考虑把“红杏”和“梅芳”换成别的什么。
最后，平仄问题，按龙榆声谱，有两处出律：“谁在三月听雨”中“三月”二字及“悄然四季妆”中的“悄”字。但我向来认为这不是问题，尤其对词来说，若确没有更合适并符合格律要求的字来换，则切不可“削足适履”，而此词恰恰是这两处用字好！！
诸位，顺藤摸下来，作者到底感的是什么，您猜到了吗？是情人？友人？是对西湖的一种情怀？是对人生的感悟和寄望？那携游西湖的人是否就是那寄来龙井的人？煮那“一壶香”的人是否就是送茶的人？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您可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说！哈。
| 欢迎光临 中华大文学网 (http://zhdwx.com/) | Powered by Discuz! X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