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石门沟

闾凌宜人 · 发表于 2013-10-2 13:2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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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说

夜宿石门沟

石门沟，一个远离村镇、偏僻而孤单的自然山村的名字。然而就是这个石门沟确是我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地方。
1976年的深冬，是我下乡当知青的第一个冬天。白天我们集结于可爱的“大课堂”—石门沟里，在“老贫农”手把手的教授中给果树刷白浆、做过冬保护；用山上割下来的槐树条编织土篮子、粪箕子；去山坡上放牧牛、马，日复一日、简单单调，但年轻人聚集在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倒是充满着青春的气息，不乏其乐融融。

然而“不幸”就在这平常中“降临”到我的头上。

这天，随着夕阳西下，美丽的晚霞收起了他可爱的笑脸，我目送着伙伴们踏着夕阳渐渐远去，走出去很远小个子张猛向我挥手，甩给我一句玩笑话“哎，王老四，晚上自己折腾吧，做了美梦明天要告诉我啊！哈哈！”“好的，也许能梦到美人呢！呵呵！”我们的喊声在山谷里回荡。

伙伴们走了，我的第一次夜宿石门沟（值夜班）也就正式开始了。

平时在这里值班除了我们男知青以外我的“大舅”（因为某种关系我称他为大舅）是常年在此居住的，两个人在一起，虽年龄差距很大，彼此语言交流不多，但毕竟还是有个主心骨在这里壮胆。然而事不凑巧，偏偏就在我值班的这一天“大舅”因为出门晚上没能赶回来，石门沟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按照领导要求先煮好了猪食，喂好猪，让它们吃饱睡好，然后学着“大舅”的样子给马、牛添好饲草，水桶中填满水，又对五间草房一个马厩六个猪圈巡视一圈。一切都停当之后，老天的脸就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四面环山的石门沟顷刻陷入死一般寂静。

我急忙回到值班草房，用铁镐把死死的顶住后房门，将前房门门栓插好，一把铁锹、一把镰刀放置在身边，炕桌上点燃起煤油灯（那时沟里还没有通电），依偎在窗台上看外面的星空，数天上的星星，听马儿的鼾声，略感惬意。

夜半时分，突然，“呜—呜—”北风凄厉呼啸，打破了夜幕的沉静。桌上煤油灯光忽明忽暗，我的身影在黄土墙上忽长忽短；后门“咣当—咣当—”响个不停，好似有人急促的敲门；狂风惊醒了熟睡的马匹，发出阵阵嘶鸣，小猪们甜蜜的梦变成了满圈乱哄哄；星星不知什么时候也躲藏起来，窗户纸上树影随风晃来晃去，在偷窥我此时的表现；地下的老鼠窜来窜去，偶尔发出一阵阵吱吱的尖叫声……，他们好像都在有意与我作对，为难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的心慌乱了，害怕极了，吓得失声痛哭。

“求求你，老天，快给我点安静！”

“狂风啊，你不要再刮了！好不好？我已被你吓破了胆！”

“妈妈、爸爸，我怕，我好害怕啊！你们快来陪陪我吧！”

我蜷缩到炕稍，把被子拽了又拽，尽管裹的很紧，可身体依然瑟瑟发抖、冒着冷汗，上下牙齿不住的打颤。

我埋怨“大舅”为啥偏偏赶在今晚我值班时你不能回来？害得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硬撑着在这深山里值这难熬的夜班！

我开始讨厌张猛留给我的那句戏言，美梦在哪里啊，有的只是“王老四”我寒夜中凄惨的梦魇。

望着那一闪一闪的煤油灯，我悄悄对它说：“煤油灯啊，你是这里唯一陪伴我的人，只有你还能给我一丝光线、一点勇气，你可万万不能熄灭！”

心中默默为自己祈祷：“这一晚，千万不要出现狼群啊，不要来咬我们的猪、马，更不要伤害我年轻的生命！”

偷偷的为自己鼓劲“坚强些，再坚强些，毕竟你是男子汉，尽管只有18岁。”

“一切都会好的，你忘记了‘黑暗即将过去，曙光就在前头？’”

我试图不听不看外面的一切，但是，恐怖始终缠绕在脑际，苦苦煎熬这漫长的夜晚。浑浑噩噩中我终于等来了疲倦的北风停止了它森人的呼喊，东方慢慢露出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