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李太伯 于 2015-9-12 06:47 编辑
久矣,妾不闻郎消息!终日梦亦郎,醒亦郎,行亦郎,坐亦郎。暗夜萦回,相思难寄,乱绪千结,愁肠百转。妾与郎幼时琐事,如在睫前。 妾,獐也,不谙世事,及笄之年与郎相识。夏初,郎携纸鸢,唤妾共陌上。郎逆风奔走,纸鸢摇摇而上九重宵。妾喜甚,随郎走,击掌而呼。未料狂风忽来。线断,鸢飞,转瞬即没。妾逐之未果,掩面流涕。郎执妾手,抚妾背,柔声曰:“勿尔,勿尔。痴儿,鸢御风,上九宵,将化星辰矣。”妾未肯信,郎乃揽妾倚坐,待月出星见,指其最亮者曰:“喏,此卿之鸢耳。”妾问:“然其终将弃我耶?”曰:“非也。偶幻萤虫伴尔行。”妾闻之喜,乃与郎携手归。途中竟遇萤火。自是日,妾爱极萤。 忆曩时,郎一夕闲坐,随意抽架上书,得右军兰亭集序,读至“曲水流觞”,乃赞叹良久,心向往之。次日,呼妾,共携杯盏于幻溪旁,命妾于数步外水边相俟。郎斟酒,置觞溪中。流急,皆覆。又寻波流缓处再置,遇萍又覆。数易其址,乃稍成。妾执杯时,郎捬掌大笑。 一日,郎又读至兰亭换鹅一事,遂欲效风流。郎乘舟于柳外小池捉鹅,一池禽鸟俱惊。俄顷,襦衫尽湿,几缕枯草覆额。妾于池边望郎,笑不能言。郎亦笑望妾,忽击水相戏。后邻人知,诉于阿母,阿母斥郎甚厉。然则郎之性未稍改也。 郎时命妾研墨,凭几学右军书,辄不类也,后乃黜。妾尝笑郎曰:“君尚魏晋,性情皆肖也,唯字不足观。”郎嘻,曰:“知我者女也。”竟未以为忤。 年稍长。郎常放浪形骸之外,恣情山水之间。偶有远行,妾未敢稍以言辞阻之,亦未敢泣涕乱郎行迹,唯终日默默。千里外,时得赐书慰妾长想。书中情意甚殷。妾捧之怀之,如获至宝,终日不离手。数日,竟能诵。凡思君时,妾即折一鹧鸪,系银铃悬于窗畔,隐约鹧鸪声相闻。待郎归日,鹧鸪已成串矣。 月余,郎又有行。妾久未得郎书。日夜翘首企盼。又思春寒料峭,不知郎寒乎?郎饥乎?郎疲乎?郎疾乎?何以未尝只字寄妾。郎岂不闻一日不见,如三秋矣!盼郎怜而复我。念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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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子,獐女也。数年前,陕之拔贡生安幼舆尝于华山道上买猎獐而放之。一夕,安生途经华岳,迷于山谷,适逢獐,獐德之,引其入家中,命女以馔具侍。女美资容,安生不觉情动。几经辗转,两相恩爱。然则,人獐有别,獐女为生损七成业行,竟不能终事之。女去时腹已结胎。后安生于谷中遇媪,媪以婴儿授生。安生抱归,竟不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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