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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庐笔谈》之二十五 贺寿联中的奇品 止观斋主徐双山
说到贺寿联，清光绪年间，有人为曾任旅顺船坞工程兼北洋海军水陆营务处会办的龚照屿撰写的一副奇品不能不提。特别是围绕这副妙联的有关故事亦颇有趣。 龚照屿，字鲁卿，1840年生于安徽合肥。1871年投身北洋制造局当差，由监生捐得同知、知府、道员。1890年靠李鸿章举荐，总办旅顺船坞工程，并会办旅顺船坞营务处。 1894年，中日甲午海战爆发。10月24日，日本第二军由庄河花园口登陆，11月6日侵占金州。值此紧急关头，龚照屿本应率将抗敌，保卫旅顺，然其畏缩惧敌，竟以粮饷不足、津旅电讯中断为由，乘海军广济轮逃之夭夭。1895年1月22日，当朝将龚照玙缉拿交刑部审讯，以“统兵将帅失守要港罪”判处其死刑。然而，龚照玙以白银上下贿赂，虽身入囹圄，却免遭一死。可同时被缉拿，与龚同罪的盛军统领卫汝贵（字达三）却因统军无能，“临敌节节退缩，贻误大局”，“著倚律论斩，即行处决”，被斩于北京菜市口。 龚照玙在狱中蹲了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义和团起事，他获释出狱。便又乘机大肆打点活动，获准脱身归里。1900年7月2日（农历6月6日），龚六十大寿，为庆贺自己死里逃生，因祸得福，决定开寿宴三日，广请宾朋故旧。一时舆马裙袍，门庭若市。 寿宴首日，有乡贤张陆先生者，青衫布履、严冠肃面而入，见龚照玙施一长揖，高声曰：“六哥，今日好不快活呀！能否容弟说句话？” 龚曰：“请见教，愿闻之。” 张曰：“弟近看新书数本，始知国民乃国家之主体。弟亦国民也，则中国土地之存亡应负一份之责。请问六哥，前年将弟旅顺送与何处去也，今日能见还乎？” 龚闻言大窘，满面涨红，狂呼下人逐客。 翌日晨，龚府大门口被贴上一副令人咂舌、目瞪口呆的奇妙对联。此联是张陆先生归家，犹意犹未尽，气恨难消，挥毫所撰撰，连夜张贴，还是别的什么人所为，不得而知。宾客前来道喜，见此妙联，无不掩口窃笑，拍手称快。且看此联：
称六太爷，上六旬寿，欣占六月六日良辰，六数适相逢，曾听得张陆先生，大踏步闯进门来，口叫六哥还旅顺； 坐三年监，陪三次斩，赚得三代三品封典，三生愿已足，最可怜达三故友，小钱头不如咱洒，冤沉三字赴黄泉。
此联以口语、俗语入联，诙谐幽默，讥刺嘲讽，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独具匠心，堪称妙构。上联中的“陆”字，乃大写之六字，与其他六个六字相合，毫不生硬。“小钱头不如咱洒”为合肥当地俗语，意为：盛军统领卫汝贵（字达三）使钱不如我龚照玙，才丢了性命。 龚读到此联，登时气得半死。急差人捉拿撰联之人，数日无果，难觅踪影。只得打牙往肚子里咽。 龚照玙御敌无能，弃兵逃跑，又行贿保命，实在可恨。获此联之嘲，罪有应得。然而，笔者欲将此文打住时，蓦地记起章太炎先生为慈禧太后七十大寿写的一副寿联。
今日到南苑，明日到北海，何日再到古长安？叹黎民膏血全枯，只为一人歌庆有；
五十割琉球，六十割台湾，而今又割东三省，痛赤县帮圻益蹙，每逢万寿祝疆无。
此联将万寿无疆之“无疆”二字，颠倒作“疆无”，含意大变，妙意顿出，十分切事。对清廷丧权辱国、割地赔款揭露的淋漓尽致。“一人歌庆有”对“万寿祝疆无”，令人拍案叫绝。 龚照屿与卫汝贵腐败无能，那么，清政府、西太后又如何呢？1885年，西太后过五十寿辰时，法国侵华，日本乘机窃取琉球；1895年过六十岁大寿时，中日甲午海战失败，签订“马关条约”，割让台湾；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西太后仓皇出逃西安。1904年，西太后七十大寿，日俄在我国东北开战，最后日本取代沙俄，侵占了我国东北地区。 将这两副寿联相互参照、赏析，怕是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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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7 08: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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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8 17:0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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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0-29 07:37:51
